婚期如熟透的稻穗,沉甸甸地悬在桃城百姓的期待里。离正日子还有七日,东、南、西、北四座城门已被百姓自挂满了红绸与纸花。
南城门的老槐树上,甚至系满了写着&0t;周大人新婚大吉&0t;的红布条,风吹过时哗啦啦作响,像一片燃烧的红云。
商队的驼铃在城外响起时,领头的张老板望着满街的喜庆排场,惊得勒停了骆驼——他见过江南士族的婚典,却从未见过一座县城为父母官的婚事如此倾尽全力。
城门楼上挂满红绸扎的如意结,茶肆酒坊的幌子全换成茜素染的;连街边野狗都被系上红布条,跑起来像一团团滚动的火苗。
他呆呆的询问:“这…这是把长阳城的绸缎庄搬空了?”
卖炊饼的刘老汉叼着烟杆笑:“这才哪到哪?瞧见城隍庙前那对红灯笼没?周大人嫌小,曹县令连夜从红城运来两盏三尺宽的!”
(桃城百姓用实际行动证明:暴户的审美,往往朴实无华且喜庆。)
县衙后宅,周桐对着满床衣裳扶额——
绛纱袍、纁色深衣、金线雀纹礼衣…甚至还有套西域风格的织锦胡服。
“成个亲而已…”他拎起件绣满云雀的婚服抖了抖,“这雀儿都快飞到我脸上了!”
徐巧从屏风后探出脑袋,间珠钗叮咚作响:“桐哥哥试试嘛~”
周桐突然把衣裳一裹:“等迎亲那日再看!”凑近她耳边低语,“总得留些惊喜…”
徐巧耳尖泛红,却狡黠一笑:“那我也是~等你走了再试嫁衣!”
小桃四仰八叉躺在婚床上,突然举手:“我要验验少爷的‘本事’!”
“你验个屁!”周桐抄起绣墩上的红枣砸她,“那是女方家派嬷嬷干的活!你个通房丫鬟…啊呸!你个陪嫁丫头凑什么热闹?”
小桃滚到床角嚷嚷:“我不管!嬷嬷说新姑爷得会解九连环!还得…”
“啪!”
周桐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:“老实当你的捧烛丫鬟!再闹腾就把你塞进嫁妆箱!”
(《周氏家训》第一条:对付皮痒的丫头,物理度最管用。)
闹腾间,徐巧忽然轻声问:“桐哥哥…我从哪儿出阁呀?”
屋内倏地一静。
周桐抓过她的手按在心口:“周宅就是你家。那日我骑马绕城三圈,最后到县衙接你——咱们桃城独一份的‘官轿迎官娘’!”
见徐巧眼眶红,他故意逗她:“要不…我抱你从县衙走到周宅?反正就隔着两条街…”
“胡闹!”徐巧破涕为笑,指尖戳他额头,“《礼记》上说…”
“《礼记》还说婚服得玄纁呢!”周桐扯了扯大红婚服,“咱们这叫‘入乡随俗’!”
小桃突然从嫁衣堆里钻出来:“那嫁妆摆哪儿?按规矩得晒三天…”
“晒晒晒!晒你个头!”周桐拎起她往门外丢,“去厨房盯着蒸喜饼!少在这儿添乱!”
待姑娘们笑闹着离去,县衙忽然安静下来。周桐望着桌上叠放整齐的合卺杯,忽然听见身后小十三的声音:&0t;少爷,该用晚饭了。&0t;
少年端着食盒,面具下的眼睛盯着他的喜服,&0t;这和书上写的成婚不一样。纳采、问名、纳吉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