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担心她会攻击或逃跑,她已是强弩之末,没什么威胁,就算她再伪装暴起也只能是自取灭亡。
逃又能往哪里逃?出不了光环,才进来没多久,除了这“孤岛”,什么坐标都没有。
叶子楣半睁着眼睛,气息微弱说道:“我对不起你,但我也是身不由己……”
“别说话。”张哲翰取出一颗方糖血药塞进她嘴里。
叶子楣缓缓摇头:“没用的,我中了天毒。”
张哲翰轻声道:“我来试试。”
“你?”叶子楣一脸狐疑。
张哲翰没搭理她的眼神,在她对面盘腿坐下,双手握住她的双手,闭上眼睛。
小菜鸟头顶上冒出一丝丝白气,叶子楣就像被水冲洗,从头到脚的黑青色慢慢退去,皮肤逐渐变白。
花匠的桃花神帕,专克天毒,之前曾解过“拉神”所中天毒。
叶子楣看看自己,又看看眼前的男人,脸上写满不可思议。
张哲翰又给她嘴里塞进一颗还原丹,“别急着动,你还需要调理恢复。”
“我……”叶子楣终于确定从鬼门关被拽了回来,削肩颤抖,眼中流下清泪,嘴唇嗫嚅着。
刚才还以怨报德撺掇蒙哥马利杀人,这会儿这个男人又反过来救了她,令她无地自容。
“什么都别说,我都知道。”张哲翰放开她的手,轻声道。
他确实知道,现在的叶子楣和桃桃、约翰尼一样受天蝎控制,说了禁忌词就会被系统绞杀。
张哲翰突然想到,叶子楣就算用阴遁也无处可去,那蒙哥马利不也一样?
他们都刚进来,都没有其他地方的坐标,天梭也只能从洞底回到“孤岛”。
他并没有走远,只有一个地方能去。
张哲翰再次出现在洞底那间喝酒的石厅,弯弓搜寻。
石厅空无一人,那堆火还在燃烧,木桌上横着的酒坛子往外滴着酒,空气中能闻到烟熏、酒香和淡淡的血腥味。
他肯定在这里。
张哲翰蹲下身骈指横着划了一圈,如果蒙哥马利隐身,这一剑能让他原形毕露。
但越绝剑只在石壁上划出一圈齐整的剑痕,屋里确实没人。
张哲翰唤出小狐狸,抚摸它的头:“狐狐,你的伤怎么样了?”
小狐狸在他身上蹭了蹭:“好得差不多了,就是这条腿还不得劲。”
张哲翰往它嘴里又塞了颗还原丹,指着木桌旁蒙哥马利曾经坐过的地方,“你看看他往哪儿逃了?”
小狐狸尖尖的鼻子嗅了嗅,走到木桌后面的墙角,伸出前爪在墙上一拍。
轰隆。
石壁出现一个洞,刮进一阵风,火堆摇曳。
星垂平野阔,月涌大江流。
当张哲翰跟着小狐狸钻出洞口时,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杜甫的诗。
一条大河在夜色中舒展身躯,两岸的荒漠与草甸在月光下褪去白昼的燥热,化作一片银灰色的无垠旷野。
天幕低垂,星群如破碎的钻石,银河横贯天际,仿佛女神展开缀满光点的裙裾,将整片原野揽入怀抱。
岸边芦苇丛随风起伏,叶片的摩擦声与流水声交织,宛若河神俄赛里斯吹奏的古老芦笛。
河马群在浅滩投下黝黑的剪影,幼兽的鼻息惊起夜鹭,翅尖掠过水面时搅乱星河的倒影。
沙丘的褶皱里立着半截风化倾颓的方尖碑,仿佛在无声诉说人类曾以何等的虔诚丈量过这天与地的疆域。
面对壮阔的景象,张哲翰反而不着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