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仅存的左手死死抓着一块巴掌大小、布满裂痕、灵光尽失的玉盘碎片,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。他抬起头,那张因剧痛和失血而扭曲变形的脸上,布满了极致的怨毒、疯狂,还有一丝……深入骨髓的恐惧!他死死盯着前方完好无损、甚至气息都未曾紊乱多少的萧遥,那眼神,仿佛要将对方生吞活剥!
“萧…萧遥!!!”陈松鹤的声音嘶哑破碎,如同破旧的风箱,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喷出,“你…你这妖魔!邪祟!你毁我大阵…伤我门人…断我手掌!此仇不共戴天!老夫…老夫要你碎尸万段!神魂俱灭!”
他状若疯魔,仅存的左手猛地将那块玉盘碎片捏得粉碎!同时,他周身残余的灵力不顾一切地疯狂燃烧起来,一股惨烈、决绝、同归于尽的气息骤然升腾!他竟是要不顾重伤之躯,燃烧精血和本源,发动最后的搏命一击!
“保护长老!”一名离得稍近、同样受伤不轻的瑶光弟子见状,目眦欲裂,嘶吼着就要扑过来。
然而,萧遥面对这困兽犹斗的疯狂,眼神却依旧平静无波,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怜悯,如同在看一场拙劣的表演。
“省省吧,老狗。”萧遥的声音平淡地响起,清晰地压过了陈松鹤的嘶吼和场中的混乱,“你的阵,从根子上就烂透了。拆了它,不过是让它少害点人,顺便…”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满地狼藉和残肢断臂,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嘲讽,“…帮你清理一下门户里的垃圾。”
“你找死!”陈松鹤彻底疯了,燃烧精血带来的力量让他暂时压制了断腕的剧痛,仅存的左手并指如剑,一股混杂着血色的狂暴灵力疯狂凝聚,就要不顾一切地发出!
就在这时!
“咻——!”
一道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破空声,极其刁钻地响起!并非来自萧遥,也非来自凌清雪!
声音的源头,是柳三娘!她一直拢在袖中的左手,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抬起,指尖几不可察地一弹!一道幽蓝的光线,细如发丝,快逾闪电,无声无息地穿透了混乱能量流尚未完全平息的区域,目标直指陈松鹤那只凝聚着血色灵力的左手手腕!
时机把握得妙到毫巅!正是陈松鹤心神完全被萧遥话语激怒、力量即将爆发却又未曾完全凝聚的瞬间!
“呃!”陈松鹤只觉得左手腕处猛地一麻,如同被最毒的蝎子蛰了一口!凝聚的力量瞬间一滞,那狂暴的血色灵力竟如同被戳破的气球,开始不受控制地在他手臂内乱窜、反噬!
他骇然低头,只见自己左手腕内侧,一个比针尖还小的红点正迅速扩大,一股冰冷刺骨、带着强烈麻痹和腐蚀性的诡异剧毒,正沿着他的经脉血管,疯狂地向手臂和心脉蔓延!所过之处,灵力运转迟滞,血肉传来钻心的刺痛和麻木!
“贱人!我…你下毒!”陈松鹤惊怒交加,声音都变了调。他猛地抬头,怨毒的目光死死盯在柳三娘那张带着妩媚冷笑的脸上。
柳三娘轻轻吹了吹自己纤白如玉的指尖,仿佛上面沾染了什么不存在的灰尘,眼波流转,笑意盈盈,声音却冷得像冰:“老狗,奴家说过,会让你尝尝更狂的滋味儿。这‘蚀脉牵机引’的滋味如何?放心,一时半会儿死不了,只会让你…慢慢品尝什么叫经脉寸断、灵力溃散的滋味。”她特意加重了“慢慢”二字。
“啊——!妖女!我杀了你!”陈松鹤又惊又怒又怕,那剧毒蔓延的速度超乎想象,整条左臂瞬间变得青黑肿胀,麻木失去知觉,甚至开始向肩膀蔓延!反噬的灵力和剧毒的双重折磨,让他痛不欲生,彻底失去了理智,仅存的念头就是拉柳三娘垫背!他竟不顾一切地拖着残躯,如同疯狗般朝着柳三娘的方向扑去!
然而,他刚刚迈出一步。
“铮——!”
一道冰冷、澄澈、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剑鸣,如同九天寒泉泻落!
凌清雪动了!她等的就是这个机会!
陈松鹤被剧毒侵蚀,心神失守,灵力紊乱,正是防御最薄弱、破绽最大的时刻!
她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,人已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璀璨剑光!剑光并非直刺,而是如同羚羊挂角,无迹可寻!前一瞬还在数丈之外,下一瞬已鬼魅般出现在陈松鹤扑击路径的侧面!
秋水长剑在她手中化作一道冰冷的匹练,没有丝毫花哨,只有纯粹到极致的速度与锋锐!剑锋精准无比地切入陈松鹤因剧毒侵蚀而灵力溃散、防御大减的护身罡气薄弱之处!
目标——咽喉!
快!准!狠!
陈松鹤眼中倒映着那抹致命的寒光,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骤然收缩!他想躲,想挡,但麻木的身躯和体内乱窜的灵力剧毒让他动作慢了不止一拍!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冰冷的剑锋,如同死神的镰刀,在他视野中急速放大!
“不——!”绝望的嘶吼戛然而止。
“噗嗤!”
利刃切入血肉的闷响,清晰得令人心头发寒。
冰冷的剑锋,毫无阻碍地穿透了陈松鹤的脖颈!带着一摊滚烫的鲜血,从颈后透出!
陈松鹤前扑的动作猛地僵住,脸上的疯狂、怨毒、恐惧瞬间凝固。他张着嘴,似乎还想发出什么声音,却只有大股大股带着气泡的鲜血从口中和颈部的伤口涌出。他仅存的眼睛死死瞪着,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不甘,死死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凌清雪那冰冷无情的眸子。
凌清雪手腕一抖,长剑闪电般收回,带出一溜血珠,洒落在焦黑的地面上。她看也不看陈松鹤倒下的尸体,身形飘然后退,重新落回萧遥身侧,剑尖斜指地面,血珠顺着剑锋滑落,滴答有声。清冷的脸上,无悲无喜,只有一种手刃仇敌后的淡漠与释然。
“噗通。”陈松鹤那失去生机的残躯,重重地扑倒在地,溅起一片尘土。断腕处和颈部的伤口还在汩汩冒着鲜血,迅速染红了身下的地面。这位瑶光仙宗的外门执法长老,机关算尽,布下绝杀大阵,最终却落得个身首异处、断腕而亡的下场,死得憋屈而凄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