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惜李闲正关注体内变故,对柳枝的异动却是没有半分察觉,只是觉着神府中汇聚的燥意愈发强烈,竟反而催的他口干。
那牛鼻子竟在此摆了他一道!
李闲心头大叫,满心不忿:
都应承说要帮你了,怎么还要在茶里下毒!
转念之下,又暗暗叫苦:
这茶中究竟是个什么东西,竟然直接冲击神府,让他连靠肉体硬抗的机会都没有。
他加紧调息,试图以气冲毒,化开神府激流。
可惜他的努力只是无用功,滴滴点点的涓流暖意汇聚升温,在神府中冲荡若海,冒出一浪又一浪的燥意。
心潮翻涌之际,李闲终于抵挡不住,闷哼一声,晕倒过去。
李闲的晕倒并未让整个过程有什么停滞,相反,随着他的瘫倒,莹莹的柳枝竟然飘至胸前,在神府所处方位上方一尺的位置浮沉。
下一刻,李闲的神府中随之漾出点点火光,划出些光痕,飞向柳枝。
“哧——”
那火光与柳枝才一接触,竟然便将其点燃,从下而上,柳枝也烧成了一团火。
柳枝汪汪地燃着,却不似凡木遇火成朽炭,反倒在火中神芒更盛。
火光中,那嫩绿的神芒被映衬成金绿色,除却个头实在小了些,颜色和神韵竟然已经和李先生镇海时的威武多有相似之处,全然没有前些日子半死不活的模样。
在柳枝神芒达到极盛时,火光来时的光痕陡然一转,竟似是在牵引柳枝。
随着光痕的动作,柳枝也就顺着向下,往李闲的神府而去。
火光熊熊,若是李闲此时还醒着,保准要向后退去,不许这火烧了他的儒衫。
但说来也怪,明明是一团火,柳枝接触李闲身体时,却全然没有点燃他衫子的布料,更没有烧焦他的皮肉,反倒是就此钻入了他的身体,让此方空间少了些光亮。
而在李闲的神府中,从经络蜂拥而来的暖流已经汇聚成海,在神府底部搅动着风云。而在神府最高处,缩小了几倍的火柳闪着金绿,蓦然出现。
它飘飘摆摆,宛若冬日之雪,自行飘飞。
而在它的轨迹上,一页的金纸立在神府正中,任由偶然拍起浪潮冲荡,岿然不动——
正是李闲的道心。
在道心之畔,不知名的雾气绕成灰暗的环,将道心锁了一圈。
而火柳却不管这些,只是缓缓下落,义无反顾地向着金纸而去。
“哧——”
柳枝与道心一接触,又是一声轻响,后者也开始从上而下的燃烧。
与保有原型的柳枝不同,这燃起的金纸,竟是缓缓地融化,成了一团漂泊在火中的物质——
道心化火,缓缓下落,于浪涛阵阵的苦海中沉浮,却不失火芒。
至于柳枝,则是蓦然收敛神芒,熄灭了火苗,扎根在道心化成的一团物质上。
道心火芒被苦海掩埋,柳枝外火又被熄灭,竟是让原本被道心照亮的神府陷入了一片黑暗,空余苦海中的怒涛声响。
这般压抑人心的黑暗却是暂时的,因为无光无尘的柳枝上,一叶嫩芽缓缓生出,亮起了新的微芒。
微芒细小,于神府而言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无存。
但就是这点微芒,点亮了四面风,成了暗黑中唯一的炬火。
于是方寸暗室,一灯即明。
……
李闲睁开眼时,发觉自己已然回到了周游的屋子,身下是少量被褥的硬板床。
他果断摸向胸膛神府处的位置,却发现那里毫无异常,毫无晕倒前的那种烧灼感。他有些失望,自言自语道:
“还真的只是场梦啊,但也太过真实了吧……”
他试图回想一下梦境中的细节,竟然须臾间无法想起,太阳穴处还跳起了一阵一阵的钻疼,让人难以忍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