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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8章 金盏藏杀机 丹青隐玄黄(第2页)

>宫墙外暮鼓沉沉,尚食监抬着二十四节气雕花食盒鱼贯而入。

>蟹酿橙揭开时白雾升腾,遇琉璃窗凝成北斗星图,瑶光位直指三皇子萧景桓。

>“殿下可闻过‘金蝉脱壳’?”沈知白指尖朱砂点破橙皮,“秋蝉泣露时,那壳早被黄雀啄穿了脊梁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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窗外骤雨突至,豆大的雨点砸在琉璃窗上,将《百官消夏图》上那幅遇水方显形的边关舆图洗得愈清晰——青霜剑标记的巍峨要塞旁,一个狰狞的契丹狼头墨迹正迅晕开,如血盆大口。

萧景桓广袖猛地一振,麈尾玉柄寒光乍现,数道细如牛毛的银针激射而出,带着尖锐的破空声,直扑向沈知白手中那张焦黄的《千金方》残页!纸页被狠狠钉在身后绘着《蓬莱仙山图》的檀木屏风上,簌簌颤抖,背面“知白”二字洇着水汽,像两道泣血旧痕。

“好个一箭双雕!”萧景桓的声音淬了冰,目光却毒蛇般缠绕在裴砚之身上,“裴侍郎既要保沈姑娘,又要护着萧景琰……莫非忘了,药王谷那把焚天大火,烧的可不只是梧桐!”

他话音未落,身形已如鬼魅欺近,袖中寒光一闪,竟是一柄精巧的淬毒手弩,冰冷的箭镞瞬间抵住沈知白光洁的额心!

“沈司饰,或者说……药王谷的遗孤,”萧景桓唇角勾起,笑意却未达眼底,“你说,若此刻你襁褓里那片焦梧桐叶落到陛下眼前,裴侍郎这身蟒袍,还保得住他项上人头么?”

殿内空气瞬间凝固,铜漏声嘶哑,沉水香的余烬在死寂中飘散。

沈知白瞳孔骤缩,指尖死死掐入掌心,腰间那幅并蒂梧桐刺绣仿佛燃起十年前的地狱之火,灼得皮肉生疼。就在这千钧一之际,她眼角的余光猛地捕捉到裴砚之腰间——那玄色蟒袍下,螭纹玉带钩旁,赫然悬着半枚殷红如血的朱雀纹玉坠!残缺的边缘,与她襁褓中从不离身、此刻紧贴胸口的另一半信物,在记忆深处瞬间严丝合缝!

“殿下……”沈知白喉间干涩,声音却奇异地稳了下来,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,“药王谷的灰烬里,能爬出来的,可不止是冤魂。”

恰在此时,殿外九重暮鼓沉沉响起,声浪如潮,碾过湿透的宫墙。沉重的朱漆殿门轰然洞开,寒冽的秋风裹挟着白露节气特有的清冷草木气息涌入,瞬间冲淡了殿内紧绷的血腥与硝烟。

尚食监的内侍们鱼贯而入,玄色宫装肃穆,手中抬着巨大的紫檀雕花食盒,盒面以螺钿、金漆镶嵌出细腻绝伦的二十四节气图景——此刻正中的白露图熠熠生辉:蒹葭苍苍,白露为霜,一只纤毫毕现的鸿雁振翅欲飞。食盒次第开启,琼瑶盛宴渐次呈现:处暑的酥山(冰酪雕山)尚萦绕寒气,秋分的蟹斗橙黄诱人,霜降的朱柿(红柿雕花)如玛瑙凝光……琳琅满目,极尽宫廷宴膳的奢华与精妙。

然而所有的目光,都不由自主地被引向那盏刚刚揭开盖子的蟹酿橙。温热的蟹膏与陈年花雕的馥郁蒸腾而起,化作一团氤氲白雾,袅袅上升。奇妙的是,这白雾触及冰冷的琉璃窗格,竟瞬间凝结、延展,于朦胧水汽中清晰地勾勒出一幅微缩的北斗星图!七星光华流转,那柄端的瑶光星芒,如寒冰淬成的利剑,穿过缭绕的雾气,分毫不差地直指席间面色铁青的萧景桓!

死寂被打破,群臣低低的抽气声汇成一片压抑的潮音。

沈知白忽然动了。她旁若无人地执起案头那管紫狼毫,饱蘸朱砂,如拈花般优雅,指尖却带着千钧之力,猛地刺向食案中央那盏蟹酿橙饱满的橙皮!

“嗤——”

橙皮应声而破,丰腴的蟹膏与滚烫的汁液激射而出。她手腕轻灵一转,朱砂笔锋如游龙惊鸿,在溅开的橙汁雾气中闪电般点向琉璃窗上那北斗星图的瑶光之位!朱砂赤红,精准无比地钉在瑶光星芒所指的虚空——正是萧景桓的眉心方向!

“殿下可闻过‘金蝉脱壳’?”沈知白的声音清越如碎玉投冰,穿透满殿的琼香玉食,清晰地响在每个人耳畔。她目光如寒潭映月,直刺萧景桓骤然收缩的瞳孔,“秋蝉泣露时,声声凄切……可那蝉蜕空壳,早被守候的黄雀,啄穿了脊梁!”

“铮——!”

一声清越剑鸣陡然撕裂凝滞的空气!裴砚之玄色蟒袍如怒海翻涌,腰间长剑已然出鞘半寸,寒光映着他眉峰如铁,目光却沉沉落在沈知白身上,那眼神深不见底,仿佛埋藏了十年风霜雨雪、血火离殇。他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,宽大的袍袖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,指节分明的手掌,正紧紧按在腰间那半枚朱雀血玉上,玉的棱角深深硌入掌心,传递着滚烫的、无声的守护。

殿内烛火被骤然涌入的寒风吹得狂乱摇曳,将琉璃窗上那幅朱砂点破的北斗星图拉扯得光怪6离。瑶光星位那一点触目惊心的赤红,仿佛一滴灼热的血泪,在扭曲的光影中死死钉在萧景桓骤然失血的脸上。

“好……好得很!”萧景桓喉头滚动,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,麈尾玉柄被他攥得咯咯作响,那点烛火烙下的焦痕如同丑陋的毒疮,“药王谷的余孽,裴侍郎的禁脔……本王倒要看看,这出‘金蝉脱壳’,你们能唱到几时!”

他猛地抬手,似乎要掷下令牌召唤殿外甲士。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刹那——

“陛下驾到——!”

尖细悠长的通传声刺破凝重的空气,如同冰锥扎入滚油。满殿琼香玉食、勾心斗角,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威压冻结。群臣如被狂风压倒的芦苇,齐刷刷匍匐在地,额头触上冰冷光滑的金砖。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,明黄龙袍的下摆带着山岳般的气势,缓缓移过众人低垂的视线。

皇帝萧靖并未立刻叫起,目光如古井寒潭,先在满殿狼藉中扫过——钉着《千金方》残页的屏风、滚落在地的契丹弩机、泼洒的蟹酿橙与晕开的朱砂星图、裴砚之半出鞘的剑寒光凛冽、萧景桓弩机尚未收回的手……最后,落在那张被银针钉死、洇着“知白”二字的焦黄残页上,停顿了数息。那目光沉得能压碎人的脊梁骨。

“白露宴,本为尝新谷,观星象,祈丰年。”皇帝的声音不高,却字字敲在人心上,带着金石之音,“朕的尚功局,何时成了演武场?”他目光掠过那盏碎裂的蟹酿橙,白雾已散尽,只余一片狼藉,“尚食监。”

“奴婢在!”尚食监掌印太监伏在地上,声音颤。

“这‘北斗映橙’,心思倒是奇巧。”皇帝语气平淡,听不出喜怒,“撤下。换‘白露凝霜’。”

“遵旨!”

内侍们手脚麻利地清理残局。很快,新的甜白釉高足盏奉上,盏中是尚食局精心调制的“白露凝霜”——洁白的糯米圆子浮在清澈的桂花蜜露中,上面均匀撒着一层研磨得极细的雪白糖霜,果真如寒露凝结,盘中以青绿艾草汁冻雕出微缩的蒹葭、汀兰,精巧绝伦,一派秋日清寒意境。几缕清甜的桂花冷香,试图驱散殿内弥漫的血腥与硝烟。

皇帝这才缓缓落座,目光如实质般压下:“裴卿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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