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景明突然剧烈抽搐,左眼流出的不是血而是墨汁。那些墨迹在地面蜿蜒,竟自动勾勒出当年樊州驿道的路线图。沈知白沾血的手指划过其中某个岔口时,地窖里所有陶罐同时炸裂,九百具干尸的骨灰如黑雪般飘满画室。
&0t;姐姐&0t;她突然对着虚空张开双臂,骨灰在她周身形成旋涡。一片龙井叶从她领口飘出,叶脉里渗出的尸油在空中凝成婴孩的轮廓。
【第六幕·双生镜影】
当骨灰婴孩触到沈知白脸颊时,画室四壁的铜镜突然映出无数重影。每个镜中的沈知白都戴着翡翠镯,而每个萧景明都捧着不同的砚台。最中央的镜面泛起涟漪,浮现出十五年前的场景——
年幼的沈知玄被按在画案上,萧远山手持金针在她眼球上研磨朱砂。隔壁房间,真正的沈将军正将九百个&0t;囚犯&0t;的魂魄封进陶罐。镜外的沈知白突然尖叫,她腕间碎镯的裂纹里爬出密密麻麻的红色丝线,这些丝线另一端竟都连着萧景明的血管。
&0t;原来如此&0t;萧景明看着没入自己掌心的红线,&0t;父亲用你姐姐炼蛊,却把你的命脉系在了我身上。&0t;
【第七幕·残魂共舞】
正午的阳光穿透灰烬,照出满地游走的红线。沈知白循着血脉感应扑向萧景明,却在触到他衣角的瞬间被弹开——她锁骨间的朱砂胎记突然灼烧起来,在地上烙出&0t;知玄&0t;二字。
萧景明撕开自己的衣袖,臂弯处浮现出用金针刻就的&0t;远山印&0t;。两种印记相互吸引又排斥,在画室中央形成血红与墨黑交织的旋涡。沈知白突然将银针袋抛向旋涡,九百根银针如暴雨般倾泻而下,每根针都串着一片龙井茶叶。
&0t;既然分不开&0t;她摸索着抓住萧景明的手,&0t;就让沈家的血咒和萧家的金针,在这《万寿无疆图》的灰烬里同归于尽!&0t;
【第八幕·命理闭环】
当最后一根银针没入旋涡时,画院地底传来锁链断裂的巨响。沈知白感觉有冰冷的手指抚过自己空洞的眼眶,她听见姐姐的声音混在风里:&0t;当年父亲用我的眼睛调墨,今日该用他的眼睛收笔。&0t;
萧景明突然将金针刺入自己右眼,两颗眼球落入旋涡的瞬间,九百个名字从灰烬中浮到半空。每个名字都化作一滴血墨,在残存的宣纸上重新勾勒《血河图》——只是这次画中押送囚犯的变成了萧远山,而端坐监斩台的赫然是年轻的沈将军。
&0t;因果轮回&0t;沈知白染血的罗裙突然自燃,火焰中浮现出姐妹俩幼时共用的胭脂盒,&0t;原来我们都是画中人。&0t;
丹青劫尽
暮色降临时,画院的地砖全部翻转为镜面。两具相拥的尸体缓缓下沉,镜中却浮起他们年少时的模样。萧景明在镜中世界接住坠落的沈知玄,而现实里的灰烬堆上,龙井茶叶与朱砂帕正一点点拼合成完整的《谷雨帖》。
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前,有人看见新生的古柏枝头挂着半枚翡翠镯。镯子内侧刻着两行小字:&0t;画蛊噬尽痴人骨,茶烟散作谷雨魂。&0t;
【第九幕·镜渊回响】
当最后一粒灰烬沉入镜面,整座画院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。那些浮在空中的血墨字迹开始扭曲变形,竟化作无数细小的金针簌簌坠落。金针坠落时出细微的嗡鸣,像是千万只蜜蜂在低语,又似无数冤魂在呜咽。针尖触及镜面的刹那,整个空间都为之震颤。
&0t;听见了吗?&0t;沈知白腐烂的嘴唇微微颤动,露出森白的牙齿,&0t;这是九百个亡魂的叹息。&0t;她的声音忽远忽近,时而像是从镜面深处传来,时而又仿佛就在耳边低语。那些声音交织在一起,形成令人毛骨悚然的共鸣。
每根金针触到镜面时,都会激起一圈泛着尸油光泽的涟漪。涟漪扩散之处,镜面便如同被唤醒的记忆,映出九百个不同的刑场——每个场景里,萧远山的官服都在慢慢褪色成囚衣,而沈将军的铠甲正渗出血色朱砂。那些画面不断变幻,却都定格在行刑的瞬间:刽子手的刀光、飞溅的血珠、扭曲的面容,以及永远定格在空中的断头。
&0t;父亲&0t;萧景明颤抖着伸出手触碰镜面,指尖却被突然窜出的金针刺穿,&0t;啊!&0t;鲜血顺着镜面流淌,竟在光滑的表面上勾勒出一幅诡异的图案。那些血线如同活物般蠕动,最终汇聚成一幅残缺的家谱。
沈知白残破的裙裾突然无风自动,那些烧焦的布料碎片在镜面上拼出半幅《寒江独钓图》。画中老翁的斗笠下,缓缓睁开一双流着墨泪的眼睛。那眼睛黑白分明,却空洞得令人心悸,瞳孔中倒映着江心亭的轮廓——正是当年萧远山与沈将军最后相见之地。
&0t;看见了吗?&0t;她腐烂的指尖轻叩镜面,出瓷器般的脆响,&0t;你父亲当年在江心亭&0t;话音未落,镜中画面骤然变化,显现出一个雨夜的场景:萧远山手持密旨,而沈将军的佩剑正抵在自己咽喉处。
&0t;住口!&0t;萧景明猛地挥袖,却打碎了一面镜子。无数碎片中同时传来阴冷的笑声:&0t;萧大人好大的官威啊。&0t;那些碎片如同无数双眼睛,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的场景,却又都指向同一个真相。
话音未落,所有镜子突然映出相同的画面:十五岁的萧景明跪在雨夜里,正用金针挑断自己左手小指的经脉。少年面容扭曲却倔强,眼中噙着泪水却不肯落下。镜外的成年萧景明仿佛能闻到那夜雨水混合着血腥的气息,感受到金针刺入骨髓的剧痛。
&0t;为什么要让我看这个&0t;成年萧景明痛苦地跪倒在地。他的官袍被无形的力量撕扯,露出布满伤痕的后背——那里每一道伤疤都对应着镜中少年的一次自残。
鲜血滴入砚台时,镜外成年的他突然捂住胸口——那里的皮肤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青色符文,正是当年沈知玄被炼成画蛊时用的《往生咒》。那些符文如同活物般蠕动,每一次跳动都牵动着萧景明的神经,让他回忆起那些被刻意遗忘的往事。
【第十幕·骨烬重燃】
子时的更鼓声传来时,满地镜面开始渗出黑水。那些液体粘稠如墨,却又泛着诡异的荧光,遇到残留的龙井茶叶便剧烈沸腾,出嘶嘶的声响。蒸腾的雾气里浮现出九百张痛苦扭曲的面孔,每一张都张着嘴,却不出声音,只能通过口型辨认出同一个名字:萧远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