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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章 小满麦秋劫（第1页）

——金针藏黍·蚕神泣露·荧惑照衣——

麦秋验画

小满三候将至，画院庭前新供的「麦秋图」突生异象。晨光斜照在青石阶上，惊起几只啄食画轴丝线的雀鸟，羽翼掠过处，抖落几粒可疑的朱砂粉末。

&0t;先生，这麦穗的色泽怎会如此古怪？&0t;小皇子踮脚凑近画轴，明黄常服上的十二章纹在晨光中流转。他稚嫩的手指悬在画前，指尖三寸处竟有细碎金粉自聚集，形成《考工记》所载&0t;青与赤谓之文&0t;的奇妙光晕。

沈知白将麈尾搁在青铜螭纹笔山上，捋须道：&0t;殿下可知《历代名画记》言&039;草木敷荣，不待丹碌之采&039;？此画用的是芒种时节取槐汁古法。&0t;他拾起一片飘落的槐叶，叶脉间渗出琥珀色汁液，&0t;取&039;鬼木&039;之精需在寅时三刻，以玉刀划开树皮，见血即止——这云母粉更是讲究，需用《营造法式》彩画作制度记载的&039;青碌层叠法&039;，研磨时得念《周礼》&039;东方谓之青&039;的咒诀&0t;

老翰林突然踉跄后退，象牙笏板&0t;当啷&0t;砸在青砖上：&0t;这露水！《月令七十二候》原文应是&039;苦菜秀&039;，可被浸染处怎会出现《宣和书谱》里宋徽宗的&039;天下一人&039;花押？&0t;他枯瘦的手指抚过画绢上朱砂圈记，那些裂纹竟如活物般蠕动，显露出《铁围山丛谈》记载的宫廷秘药&0t;龟息散&0t;配方。

小皇子忽然扯住沈知白衣袖，腰间玉佩组绶哗啦作响：&0t;先生您看麦芒间隙！&0t;但见金线交错处浮现出《韩熙载夜宴图》的残损片段——琉璃盏碎片映着舞姬裙裾，每道裂痕都精准对应着《图画见闻志》记载的&0t;南唐衣冠文物之变&0t;。最骇人的是盏底暗纹，分明是李煜亲笔所题&0t;梦里不知身是客&0t;的变体字。

&0t;叮&0t;的一声，皇子袖中滚落的五毒铜钱在砖石上弹跳。沈知白俯身细看，现钱孔硝石丝线正与画中麦穗共振出《乐律全书》记载的&0t;蕤宾之音&0t;。他急展《宣和画谱》，羊皮纸页在风中快翻动：&0t;《益州名画录》有载，顾闳中当年用&039;金碧山水&039;技法暗藏机关——这些看似麦芒的线条，实则是用雌黄调孔雀石绘制的&039;蚕神泣露图&039;残本！&0t;

&0t;不对！&0t;老翰林突然指向画轴顶端。众人仰头望去，但见晨曦穿过桑木窗棂，在画上投下《蚕织图》特有的&0t;结茧纹&0t;。更诡异的是，原本该是&0t;麦秋至&0t;的题跋处，墨迹如活蛇般扭曲重组，竟变成《汉书·天文志》所载&0t;荧惑入舆鬼，大旱，麦铁为兵&0t;的谶语。

沈知白突然按住皇子手腕：&0t;殿下请看您指尖！&0t;槐汁沾染处浮现出失传的&0t;金针渡劫&0t;纹——这是《梓人遗制》记载的织机秘符，每道金线都暗合《周髀算经》勾股之法。檐角十二枚铜铃同时作响，声如《羯鼓录》描述的&0t;凉州大遍&0t;古调。远处飘来蚕农的泣血歌谣，词句竟与《齐民要术》所载&0t;小满桑蚕咒&0t;一字不差：&0t;金针空引素丝飞，荧惑照衣岁不归&0t;

（画轴突然迸刺目红光，麦穗纹路化作《武经总要》记载的&0t;火龙出水图&0t;。铜钱丝线绷断瞬间，露出夹层中《营造法式》彩画作制度缺失的第三十六页——记载着用辰砂混合砒霜绘制&0t;荧惑守心图&0t;的禁忌技法）

画轴的红光如血浪翻涌，殿内忽起阴风。沈知白广袖翻飞间，腰间鱼符竟与铜铃共振出《乐书》所载&0t;宫车晏驾&0t;之音。小皇子踉跄后退时，绣履踏碎的槐叶渗出《酉阳杂俎》描述的&0t;树血&0t;——那猩红汁液在青砖上蜿蜒成《山海经》失传的&0t;女娲祈雨图&0t;。

&0t;老师！这、这是&0t;小皇子颤抖着抓住沈知白的衣袖，稚嫩的脸上血色尽褪。

沈知白按住腰间嗡鸣的鱼符，沉声道：&0t;殿下莫慌，此乃《周礼》所载&039;血祭通幽&039;之象。&0t;

&0t;且看这麦芒！&0t;老翰林颤声惊呼，手中象牙笏板&0t;当啷&0t;落地。但见画中金穗突然倒竖如戟，每根芒刺都浮现出《梦溪笔谈》记载的&0t;影刻术&0t;痕迹。最骇人的是穗尖渗出的露珠，落地竟化作《天工开物》所录&0t;硝石养珠&0t;的银弹子，在砖面弹跳时显出《三辅黄图》里未央宫密道的星象图。

檐角铜铃骤歇，蚕农歌谣却愈清晰。沈知白猛然撕开画轴衬纸，夹层中飘落的不是寻常命纸，而是用《装潢志》禁忌技法&0t;血潢&0t;处理的《蚕马图》残片——

&0t;血潢？！&0t;老翰林踉跄后退，&0t;沈大人，此乃前朝妖人&0t;

&0t;不错，&0t;沈知白指尖捻动残片，丝绸出诡异的沙沙声，&0t;《淮南万毕术》云&039;蚕食血纹，三年化蛟&039;，这些咒文&0t;话音未落，残片边缘黏着的半片干枯桑叶突然自燃，叶脉构成的《推背图》谶纬图案在青烟中扭曲变形。

&0t;老师！&0t;小皇子突然指向自己玉佩。组绶间不知何时缠满银丝，细看竟是《梓人遗制》失传的&0t;七襄机&0t;所织云锦。那些本应祥瑞的星纹，此刻正随画轴红光扭曲成《乙巳占》所述&0t;彗星袭月&0t;的凶兆。

沈知白急掐《黄帝宅经》所载&0t;伏位诀&0t;，却见皇子衣袂无风自动，十二章纹里暗绣的黼黻竟自行拆解。&0t;不好！&0t;他一把扯断皇子腰间玉佩，&0t;此乃《洪范》五行逆克之局！&0t;

画轴突然传来裂帛之声。迸飞的绢丝在晨光中显影出《历代名画记》佚失的&0t;画妖&0t;篇，老翰林突然跪地哀嚎：&0t;先帝啊！老臣当年不该&0t;

&0t;陈大人慎言！&0t;沈知白袖中飞出三枚铜钱，在空中组成《易林》卦象。但见血珠落地后竟顺着砖缝游走出永宁寺火厄图案，铜钱霎时熔作赤金汁液。

&0t;叮——&0t;铜钱丝线焚毁刹那，殿外传来《羯鼓录》记载的&0t;耶婆色鸡&0t;急调。小皇子突然诡笑：&0t;沈卿可知，这《耕织图》下藏着&0t;话音未落，照壁上的画作自行剥落，露出底层《武经总要》火药配方的朱批。

沈知白瞳孔骤缩：&0t;瘦金体？！&0t;他猛地转向老翰林，&0t;陈大人，当年裱画时你可曾&0t;

&0t;老朽冤枉啊！&0t;老翰林以头抢地，&0t;这分明是是&0t;突然喉头咯咯作响，吐出大团银丝，丝线在空中组成《皇极经世》的甲子错位图。

当最后一缕红光没入《营造法式》残页时，沈知白突然长笑：&0t;原来如此！&0t;他夺过皇子手中玉璜，在青砖上刮出祭火纹。火光中，数十片刺着血字的蝉翼薄纱漫天飞舞，蚕咒声里传来女子凄厉的诵读：&0t;红线夜窃&0t;

&0t;妖孽！&0t;沈知白咬破指尖，以血为墨凌空书写《周易》卦爻。司天监方向的赤气突然扭曲，画轴化作的&0t;神火飞鸦&0t;在卦象中轰然炸裂。漫天绢灰里，小皇子瘫软倒地，玉佩碎片组成的丹诀泛着妖异的毒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