玮南的父母和亲戚们都赶来了,她坐在角落里的塑胶椅上,看着他们围着医生询问争论,这才觉得累,觉得饿,觉得自己是个有肉身的人。
他们并不知道她,玮南从来没说过有这么个女友,她该觉得失落还是轻松,顺势地,她也只说自己是一个朋友,这个说法,听的人都会以为是普通的那种。
医院是个让人恐惧和绝望的地方,如果她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地再多留一天,她想自己会直接从九楼跳下去。
只想逃离,尽快逃离,什么念头都被累死了,活生生地只剩这个。
主任打电话让她回来上班,小徐小吴被抽调到销售部走乡镇,办公室里没人干活儿了。
“我去我也去。”她急忙叫着,“我也要走乡镇。”
主任还挺奇怪的,“不是你今年想争先进吧,从来不肯出差的人。”
匆匆忙忙收拾东西,跟着销售部的大巴走了十几个乡镇,十天的时间,夹杂在一大群人中间没有思想的间隙,这很好,这个时候她不需要记得自己。
想过打个电话,需要打个电话吗,不敢,终于还是不敢。
倒是经常和杨克通通电话,回来那天杨克去公司接她,换了新车。
在车上杨克随随便便地说:“咱们都快三十了,不如结个婚吧。”
这样的求婚,没有戒指,没有花,没有梦想,没有温情脉脉的空气。
她突然很想很想玮南,眼泪奇怪地流下来,满脸都是。
杨克很久才发现她在哭,笑了声,“激动成这样啊。”
9
要不就结个婚吧。
结了婚就不会两边摇摆,结了婚就消停了,结了婚就必须一条道走到底了。
身边多少那样的夫妻,合伙做生意般过日子,外面看起来也还行。
她淡淡的不是特别热情,结婚的事情,任由杨克做主去,但是这天杨克说:“我找了个律师,哪天咱们去做个婚前财产公证,签个协议。”
“为什么?”她叫。
“这样好啊,你的人民币是你的,我的人民币是我的,将来再遇到什么,至少不用担心你的咖啡店。”
“你是在记恨我。”她忍住气。
“我要记恨就不找你结婚了。”杨克静静地说,“虽然我难受过。”
他马上又笑笑,“人情有冷热,还是我们人民币的温度比较稳定,关于钱的事情说清楚好,特别我俩这么精明现实的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