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刚爬上老宅的飞檐,洛保便被厨房飘来的桂花香唤醒。她披着羊毛披肩下楼,正撞见苏缘清踮脚往蒸笼里放青团,竹屉上还摆着几个印着福字的枣泥酥。
"醒啦?"外婆转头露出笑纹,"等会儿尝尝新蒸的青团,艾草是今早从后园摘的。"话音未落,院外突然传来汽车引擎声,三辆黑色商务车缓缓驶入青石板巷。
洛保握着披肩的手指骤然收紧。她看见二叔洛明修率先下车,藏青色唐装熨烫得笔挺,鬓角的白发却比去年更多了些;二婶周雅芝踩着细高跟跟在身后,真丝旗袍上的金线牡丹在阳光下泛着微光,手里还拎着精致的礼盒。
"明修?雅芝?"苏缘清手中的蒸笼险些落地,围裙上沾着的糯米粉簌簌掉落,"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?"
洛明修摘下墨镜,目光立刻落在洛保颈间隐约露出的绷带,眉头瞬间拧成川字:"保保,这是怎么回事?"他的声音不自觉拔高,带着二叔特有的严厉,却掩不住眼底的心疼。
周雅芝快步上前,保养得当的手轻轻抚上洛保的脸:"都瘦成这样了。。。。。。"她的声音突然哽咽,从手包里掏出一方绣帕,"当年你妈妈走的时候,我就说要把你接到身边。。。。。。"
洛保眼眶发热,下意识往外婆身边靠了靠。记忆突然翻涌——十二岁那年父母意外离世,二叔连夜从沪上赶来,抱着她在灵堂坐了整夜;二婶则默默替她整理书包,把崭新的钢笔塞进她手心。
"先进屋说。"洛宁城从书房出来,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透着欣喜,却在扫过洛明修手中的机票时,眼神微微一暗,"是来接洛米的?"
正蹲在角落摆弄相机的洛米猛地站起来,镜头带在手腕上晃荡:"我不走!"少年梗着脖子,镜片后的眼睛通红,"从小到大开家长会都是外公外婆去,我住院也是小姑姑守着我。。。。。。"
"洛米!"周雅芝厉声打断,眼眶却红了,"这些年我们在国外打拼,不都是为了给你更好的生活?"
"够了!"苏缘清突然拍案而起,震得桌上的茶杯轻晃,"大老远回来就知道吵架?"老人的声音发颤,"保保受伤瞒着我们,洛米的委屈也憋在心里。。。。。。"她转身抹着眼泪往厨房走,"我去热菜,都好好说。"
洛保望着外婆佝偻的背影,喉间泛起酸涩。这时,二婶的手轻轻搭在她肩上:"走,陪二婶去看看你的房间。"
洛保的房间还保持着离开时的模样。窗台上的多肉植物长得茂盛,书桌上摆着泛黄的医学笔记,床头贴着泛黄的全家福——照片里,五岁的她被二叔扛在肩头,二婶笑着往她手里塞糖葫芦。
"这些年苦了你。"周雅芝抚摸着照片,声音轻得像叹息,"你二叔每天睡前都要看你的照片,生意再忙也要打听你的消息。。。。。。"她突然转身,从礼盒里拿出个锦盒,"这是你妈妈的遗物,本该早就给你的。"
打开锦盒,一枚蓝钻项链静静躺在天鹅绒上,吊坠是朵鸢尾花,与鸢尾后颈的纹身如出一辙。洛保的手指颤抖着抚过冰凉的宝石,泪水突然决堤。
晚餐时,气氛依然有些凝滞。洛明修默默给洛保夹了个狮子头,又往洛米碗里添了块红烧肉;周雅芝则不住地给苏缘清布菜,劝她少些操劳。
"其实。。。。。。"洛保放下筷子,打破沉默,"二叔二婶说得对,洛米该去沪上开阔眼界。"她看向满脸震惊的少年,"但我有个条件。"
洛米警惕地盯着她:"什么条件?"
"每周视频汇报学习情况,寒暑假必须回老宅。"洛保勾起唇角,"还有,要教外婆用视频通话。"
苏缘清猛地抬头,浑浊的眼睛里闪着泪花。洛明修和周雅芝对视一眼,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。
饭后,洛明修把洛保叫到书房。檀木书架上摆着她幼时的奖状,还有二叔珍藏的医学典籍。
"在医院还习惯吗?"洛明修倒了两杯茶,"你二婶联系了沪上最好的脑科专家,过几天来给你做检查。。。。。。"
"二叔"洛保打断他,
"我知道你们担心我,但这里。。。。。。"她望向窗外嬉闹的众人,毛利兰正缠着外婆学做苏绣,鸢尾和洛米在比试飞硬币,工藤新一捧着刑侦书籍和洛宁城讨论案情,"这里让我有家的感觉。"
洛明修叹了口气,伸手摸了摸她的头,动作和小时候一模一样:"傻丫头,只要你觉得幸福就好"
深夜,洛明修躺在床上翻开泛黄的日记本。妹妹娟秀的字迹跃然纸上:
"哥哥,我现在实在没办法立刻赶回去。我这边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,等我把这些事情都处理妥当之后,我一定会带着你的两个侄女回去的。
你知道吗,洛溪现在已经长大了,而且还会照顾妹妹,其实对她我挺愧疚的,
保保她也学会叫妈妈了呢!她是那么可爱,每次听到她叫妈妈,我都觉得特别幸福。
后来,洛明修和雅芝还特意给洛溪买了一个会唱歌的八音盒,那八音盒可漂亮啦,洛溪特别喜欢。
我原本想着等洛溪和洛保回来的时候,就把这个八音盒送给她们,让她们开心一下,可是,这一等就是二十多年啊!
谁能想到,妹妹妹夫竟然会突然离世,而且还是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,
这对我们来说,简直就是晴天霹雳。
更让人痛心的是,洛溪失去了生命,
现在,只有洛保一个人回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