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宪文走进顾砚声办公室,一屁股坐在沙发上,翘着腿道:「长谷先生给我打来电话,意思是让我们尽力维护上海的局面,一切等日本那边商议出结果再说。
而且他还跟我说,日本内阁对军部在上海近期的工作很不满意,再派来的人应该不会像岩佐那麽霸道不讲理了。
我们的日子应该能好过一些。」
现在市政府,凌宪文最大。
「好事啊。」
顾砚声笑了笑也坐了下来,吐槽道:「岩佐的作风确实有问题,派兵冲进会议室,用枪指着政府高层,这哪是一个上级能做出来的事情!
一点气度都没有,被他这麽一搞,人心都散了。」
「是啊,躲得躲,称病的称病,要麽他们别管那麽多事,让我们自己来操作,要麽就派个懂点事的来,这岩佐就是一个带兵的,让他监督上海经济,根本就是屁都不懂。」
凌宪文想起岩佐也是一肚子气,指责道:「你看看他用的人,苏熙文。
维新政府时期就是个十足的蠢货,搞经济是一点都不行,政府办公地点都能选在浦东,你瞧瞧那地方,不是烂泥地就是农田,来回租界都要一天,这怎麽跟租界的商户办公机构沟通?
上海的经济怎麽可能发展的起来?
也就让他在战争结束后的严管时期能轻松混混日子,现在一上手一个部门,居然被他自己的政策逼的跑路,说出去真是笑死人。
还有那个盛文颐。
你说你这事情正办着呢,宪兵司令部非要横插一杠,派这麽个愣头青来当局长,觉得自己很懂,上海的钱就有那麽好赚。
这上海的乱象问题最大的责任就出在盛文颐身上,要不然单一个军票的事情,也不至于外界的反应有那麽大。
现在褶子了吧?
两员大将一个被南京抓了,一个跑路都不知道跑去哪了,现在轮到他自己了。
我估计按照他们日本人的惩罚方式,轻的入预备役等退役,重一点就上军事法庭可以切腹自尽了。
好端端的上海宪兵司令部司令,多好的一个位置,真是自讨苦吃。」
「太想进步了吧。」顾砚声笑了笑,调侃道:「别说他了,凌秘书长,什麽时候当凌市长啊?」
「我?」凌宪文眼睛一瞪,指了指自己嗤笑:「我就别想了,傅肖庵是病了,又不是死了,这副市长的位置不要也罢,我当副市长,我还不如当我的秘书长,真要有事了,起码还有人抗雷,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?」
「哈哈哈哈。」顾砚声大笑:「既然不用负这麽大的责,不如中午出去一起吃个饭?冬吃羊肉夏吃姜,我可听说现在松江的羊肉正当时。」
凌宪文哀叹一声,「没你这麽好的口福,我中午有事。」靠近点,小声道:「看报纸了麽?」
「我看的报纸多了,哪件事啊?」顾砚声也凑了过去。
凌宪文使了使眼色:「还能有什麽事?重庆的汪副主席在河内发表讲话,响应日本首相提出的和中国相处的几大条款,提出要和平处置双方的关系,把满洲华北长江流域的经济特权全部让给日本,谋求退兵。」
顾砚声收敛了表情,认真的点了点头:「这事情我看了,我记得这个人一直是主和派,他说这话也不稀奇,怎麽了?」
凌宪文笑了笑,「昨天人家在河内讲话,今天报纸才在上海发行,但是人家的特使中午就能到上海,长谷先生那边让我一起去接,陪着吃顿饭,神奇吧?」
「怪不得不陪我吃,他们来上海乾什麽?」
「谈判呗,当时新政府成立,日本人卯足了劲找一些有资历的人出来撑门面,你看傅肖庵不就这麽被挖出来的?
现在送上门一个副主席,手里拿着重庆不知道多少秘密,日本人肯定不会放过他的,香饽饽,而且我跟你说,他们谈的也不是第一次了,以前我就陪着长谷先生去过。
估摸着这次是真的谈的差不多了,要不然这汪副主席也不会跑河内去发这种声明。」
顾砚声一皱眉,「那就是我们上面要多个爹了?」
凌宪文愣了愣,哈哈大笑:「你这说法有趣,没错,肯定的,他要是来了,这职位不可能低,而且我跟你说,不是一个爹,是一群爹,他这样的人,身边人会少麽?」
「也是。」
顾砚声想了想笑着摇头:「反正这事也轮不到我们做主,我就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行,懒得折腾。
正好,现在没什麽事,还没人管,我先想想去哪里买个房子,先把房子搞定了。
愁死我了,食堂的菜太难吃了,日本人给的经费本来就少,食堂那些人估计还得贪点,现在这经济不好,伙食更差,日本人给我们的大米居然还有发霉的,实在是寒碜。